等到曾毅教授夫妻兩個從再次見到女兒的激動中恢覆了少許, 顧卿才開始說明她今天的來意。

顧卿、曾毅、胡舒琴坐在沙發上, 曾宏則帶著“會飛”的妹妹琪琪一起去旁邊玩了。

“曾教授，我想冒昧的問您幾個問題。畢竟您也看到了，琪琪現在這種情況，算是滯留在人間, 對她其實是很不好的。”顧卿說道。

曾毅點了點頭。

再不相信玄學的人, 在親眼看見了女兒的鬼魂，也沒什麽好懷疑的了。

根據腦海裏少的可憐的關於鬼魂的知識, 也知道正常情況下人死了之後應該去投胎的。

“有什麽問題，你盡管問。”只要能幫上自己的女兒, 曾毅表示問什麽都可以。

顧卿就直接開始問了，“琪琪當時到底是生了什麽病？”

說到這個話題，曾毅就是一哽, “醫院說是腫瘤, 胃癌。”

說實話，這個診斷，作為S大醫學院的教授，曾毅是不相信的。但是檢查報告就在那裏, 由不得他不相信。

果然, 顧卿也是不相信的。

“腫瘤？如果是腫瘤, 為什麽琪琪會在短短兩天裏去世？”顧卿越發覺得奇怪。

琪琪的病太過於突然, 並且癌癥的治療，即使是末期，也不應該會在短短兩天就讓一個小姑娘沒了性命。

旁邊的胡舒琴用紙巾擦著眼淚, 貪婪的看著兒子歡快玩耍的身影。

——開眼咒也是有時限的，她現在已經看不見女兒了。但是沒關系，只要她知道，女兒在那裏就好。

“我們也不明白，兩個孩子我們從小就管理的很好。讓他們兄妹兩個按時吃飯、睡覺，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體檢，完全不可能孩子身體出了這麽大的問題我們大人卻不知道。”

當時看到琪琪的檢查報告之後，胡舒琴的第一反應就是出錯了。沒有道理的，龍鳳胎兩個孩子一樣的方法來養，怎麽可能哥哥什麽事情都沒有，妹妹卻突然就得了胃癌呢！

對於這點，胡舒琴和曾毅也無法想明白。

但是醫院的檢查報告在那裏，孩子確實是胃癌，他們作父母的也沒法不認。

顧卿聽著皺起眉頭，這就更加奇怪了。

並且，胃癌、七歲的女孩……這個設定不是很眼熟嗎？

顧卿想起了什麽，連忙擡頭問道，“琪琪是在哪家醫院住院的？”

“第一醫院。”曾毅說道。

顧卿安靜下來思考。第一醫院，那個搶劫犯趙國輝的女兒，似乎也是胃癌，也住在第一醫院，就在琪琪去世的那兩天，孩子突然就好了。

這裏面要說一點關系也沒有，顧卿是不相信的。

旁邊，曾毅已經從顧卿的臉色裏看出了一點東西。

他的臉憋紅了，“顧卿同學，你告訴我，我們琪琪、琪琪她是不是，是不是被人給害了？！”

他本來就是做醫學研究的，琪琪突然之間生病，他這麽可能不懷疑，只不過找不到證據罷了。現在顧卿來了，把琪琪的靈魂帶回來了，反而讓曾毅冷靜下來了，琪琪這副樣子，顧卿又特意來問，裏面肯定是有問題的。

胡舒琴也想到了，她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，當初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，無聲無息的就去了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
顧卿眼神疑惑的看了一眼胡舒琴。

帶著琪琪進門之後，顧卿就覺得奇怪了。

照理說，琪琪已經去世了，雖然她的靈魂還沒進地府，但是可以說，她和這一世的親緣，已經斷了的。

所以，即使琪琪和曾毅他們之間的氣場仍然有聯系，也只是一根普通的黑線而已。就如同當初的找兒子的趙鐵柱。

但是現在，琪琪連著父母的黑線居然開始隱隱的泛著紅色，讓顧卿也不由的覺得奇怪。

不過，顧卿先沒有說這些，而是把曾毅夫婦先安撫下來，“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太過於巧合，至於到底琪琪出事到底是不是人為，我得先找人調查一下才行。”

說完，顧卿和曾毅他們打了個招呼，就先去陽臺上打電話了。這個發現，必須告訴還在調查趙國輝女兒事情的厲歡姐才行。

“什麽？！你給我好好說清楚，到底怎麽回事兒？！”

果然，厲歡姐一聽顧卿這邊發現一個去世的小姑娘，去世的時間和趙國輝女兒恢覆的時間相近，還同樣是胃癌，還是突發的，立馬就炸了。

“卿卿，你的意思是……琪琪的死和趙國輝的女兒恢覆之間有聯系？！”

顧卿道：“其實，我想到了……當初我們查到的那個網站，裏面不是有——換命之術嗎？”

厲歡吸了一口涼氣。

當初，網站被查封了，但是人卻都跑了。說到換命之術，再聯想到琪琪和趙國輝女兒的相似之處，厲歡不得不承認，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！

“我馬上查查琪琪和趙國輝女兒的資料。”

厲歡正好在部門裏，馬上通知了董妙妙幫忙查兩個小姑娘的資料。

董妙妙的手指在鍵盤上起舞，很快，兩個小姑娘的資料就顯示出來了。

厲歡看了電腦屏幕上的資料，臉色更加難看了。

這兩個小姑娘，居然同歲。並且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，雖然不同時。

這種情況，是可以施加換命之術的。再加上之前在病房找到的符箓灰燼……

看來，當初那個網站被查封之後，有一部分人還留在S市興風作浪！

＊＊

在確認了厲歡這邊得到的消息之後，顧卿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跟曾毅還有胡舒琴他們說了。

回到客廳，在沙發上坐下之後，顧卿又好幾次想開口，又不知道怎麽說。

曾毅看到顧卿這副模樣，還有什麽猜不到的。他看著顧卿，“你知道了什麽，就直說吧！放心，我們會冷靜的，畢竟，我們還有宏宏這個孩子。”

“額……”顧卿想了想，還是照實說了，“琪琪這個情況，應該是被人施加了換命之術。”

具體換了誰的命，顧卿倒是沒說。要是知道了，說不定曾毅他們得找人拼命去了。

換命之術，一聽就能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。

曾毅咬著牙，眼睛通紅，“是誰？！”

這副模樣，讓顧卿也嚇了一跳。

但是顧卿還是搖了搖頭，她不能說出來。即使做法之人可恨該死，但是趙國輝那個女兒她什麽都沒做過，也什麽都不知道。

旁邊的胡舒琴已經經受不住了，她今天經受了太多的驚嚇，現在聽到說自己的女兒，琪琪，居然是被人用換命之術害死的，她不能接受！

“琪琪……”剛喊出這兩個字，站起來站到一半，胡舒琴就捂著腦袋坐下了，她覺得胸口很悶，很不舒服。

胡舒琴臉上蒼白的樣子，把曾毅也嚇到了。沒有繼續追問顧卿，扶著自己的妻子，“舒琴，你怎麽了？沒事吧？”

在一邊玩著的曾宏和琪琪也跑了回來，雖然一個看的見，一個看不見。都圍著胡舒琴打轉，“媽媽你怎麽了？”

胡舒琴搖了搖頭，這些天她真的是心力交瘁。今天這大喜大悲之下，就有點受到刺激，承受不住了。並且……胡舒琴隱隱的覺得，自己的肚子似乎有點痛。

顧卿發現，隨著琪琪靠近胡舒琴，她和胡舒琴身上的那根線越來越紅了。

靈光一閃，顧卿明白了。

“我懂了！”顧卿一拍腦門，說道，“琪琪她應該不會走了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曾毅和胡舒琴同時問道。

他們在看到琪琪的靈魂之後，就知道，琪琪遲早是要投胎轉世，要走的。現在，顧卿居然說，琪琪可以留在這裏？

顧卿指著胡舒琴道，“胡師母現在應該已經懷孕了。琪琪和你們，還有一世的子女緣分。”

琪琪靠近之後，顯得越來越紅的線就是證明。並且，以顧卿三腳貓的看面相技能來看，曾毅教授和胡舒琴確實還會有一個孩子。

能和琪琪再次成為母女、父女，這對曾毅還有胡舒琴來說，就不僅僅是驚喜可以描述的了。

胡舒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，想起了剛才隱隱的疼痛，還有琪琪去世之後，自己的親戚確實不是很規律。

“真的嗎？”她忍不住問道。現在倒也不敢動了，躺在沙發上，小心翼翼的。

曾毅直接拿起胡舒琴的手腕，開始把脈了，像個老中醫似的。

顧卿疑惑的看著曾毅的動作，“曾教授，我記得你教的是外科手術……吧？”

一個西醫把脈，準嗎？

曾毅已經把出來了，確實有懷孕的跡象，但是可能因為月份太淺，還不是很確定。

聞言，隨意的翻了個白眼，“當年蹭課學了一點中醫，把個脈不成問題的。”

曾毅在知道琪琪去世原因之後，胸中憋著的一股氣總算是散了一點。

老天還是講道理的。知道琪琪是無辜的，又給了她一個回到他們身邊的機會。

本來，他想著，即使顧卿不說出來，他也會把換了女兒命的那個人找出來，讓對方付出代價的。

但是想到妻子還有兒子，還有還在妻子肚子裏的琪琪，曾毅放棄了這個打算。

飄在胡舒琴旁邊的琪琪也聽懂了一點，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媽媽，然後轉頭看向顧卿，“姐姐，所以我現在，是在媽媽的肚子裏嗎？”

顧卿寵溺的笑著點了點頭，“你會重新成為你爸爸媽媽的小寶貝。”

雖然可能沒有了現在的記憶，但是那還是琪琪沒錯。

＊＊

厲歡在查到琪琪和趙國輝女兒換命之後，立馬就趕去了警察局。

她申請審問趙國輝。

趙國輝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，雖然不知道厲歡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申請審問，秦義還是行了個方便。

趙國輝坐在審訊室裏，無精打采的。

“你聽說過，換命之術嗎？”厲歡進去之後，就開門見山。

趙國輝立馬精神了，眼睛裏兩道精光看向厲歡，站了起來，臉上很興奮，“成功了嗎？妞妞是不是沒事了？”

妞妞是趙國輝女兒的小名。

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，趙國輝早就知道換命之術。甚至，他和施術者可能達成了什麽交易。畢竟，以他手上那點錢，是絕對不夠請人來施展換命之術的。

厲歡厭惡的看著趙國輝。這個時候，他依然只想著救自己女兒。卻從來沒有懺悔，自己女兒的性命是用另一個女孩的性命換回來的。

“成功？”厲歡冷笑了一聲，“你以為……換命之術成功之後是好事嗎？”

趙國輝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激動之下說漏嘴了，但是厲歡話裏的意思又讓他有不好的預感，“你說的什麽意思？”

厲歡道：“換命之術，也有高低之分。你女兒身上用的，是最低端的一種。”

趙國輝的眼裏閃爍著不相信。

厲歡繼續道：“因為換取了別人的性命，你的女兒就背上了因果。不僅這輩子都會過得磕磕絆絆，在死後還要受到殺人的懲罰。你知道，殺人之後進地獄會受到什麽懲罰嗎？”

“因為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並不完全重合，換命之後，你女兒即使或者，也要一輩子纏綿病榻。”

“並且，你換了她的命，擾亂了因果，她的陽壽已經不同了。等進了地府，說不定要進入畜生道，輪回好幾次，才可以重新做人。”

“這，就是你作為一個父親，為你的女兒做的嗎？！”

趙國輝顫動了起來，“不，不！他當初不是這麽說的。他說換命之後，妞妞就沒事了。所以我才會答應去搶劫，把人引到大荒山……”

厲歡站了起來，她沒興趣聽那些細節。

有趙國輝這句話，就已經明白了。這一切，都是為了大荒山裏的東西……很可能，就是山靈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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